兄长被认回东宫后/错连枝 第19(2 / 2)
,再加上丝线都已经褪色,若非这就是她自己做的,还真是认不出来。
薛云朔没料到她这么眼尖,挑了挑眉,朝她摊开手心,道:“还给我。”
薛嘉宜有一点不想还,缩着手道:“好丑呀,我编一条新的给你,好不好?”
这还是她六岁时编的呢!
太丑了,她有点儿想毁尸灭迹。
薛云朔想也不想便道:“不好。”
眼见他伸手要夺,薛嘉宜还是还他了,嘟囔道:“小气!给新的你都不行?”
薛云朔攥着这条长命缕,轻抬唇角,坦然应承:“对,你有一个小气的哥哥。”
对于有关她的人和事,他一向都很悭吝,做不到、也没想过要大度。
薛云朔正要把褪色的旧物重新收好,低下头,思绪却不自觉流转回了当年——
他们六岁那年的端午,缠绵病榻的朱婉仪勉力支起身,挟来五色丝线,亲自编了一条长命缕,戴到了自小多病的女儿手上。
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跑到兄长面前,本意是想朝他炫耀,看到他空荡荡的腕间时,却扁起了嘴。
她回去,窝在房里好几天,给他也编了一个。
“送给你,哥哥,你也要长命百岁哦。”
那道满是期待的童音仿佛还在耳边,薛云朔想了想,把这条长命缕珍重地收好了,又拿了母亲留下的那块玉佩出来,揣到袖中。
薛嘉宜没注意他的小动作。
炉子上的药已经咕嘟好了,她去端了过来,放到了窗边晾晾。
薛云朔凝眸看着她,心下微沉。
沉寂的这段时日,他想了许多。
前段时间在学塾里,他便听闻西南烟瘴之地战事又起,而澧朝承平日久,兵力不足,四境之下,皆在大举募兵。
读书考举的路太慢,那留给他的,只剩下从军一条了——没有家世,没有背景,这是唯一一条也许还走得通的路。
自己手上有几斤重的本事,他还是清楚的。
可这样,他就要离开京城,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四面楚歌的薛家了。
薛云朔不能放下心来,于是,又想起了朱婉仪临终前留下的这份遗物。
那间缠绕着病气的寝屋里,最后的情形是怎样的,他记得很清楚。
母亲声色俱厉地要他起誓,无论发生什么,都一定要保护他的妹妹。
那时他心想,不必起誓,他也一定会这样做。
血脉相连、呼吸与共,朝夕相处的十六年,他和她的羁绊,早不是血缘能概述得了的。
可现在回想,薛云朔却也能记起,这块玉佩——朱婉仪是在他起誓之后、确认了他的心志之后,才把它给它的。
往事像罩在迷雾里,他一时也摸不透关窍,但现下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,只好先寄希望于这块玉佩真的有用。
薛云朔把还烫着的药汤一饮而尽,随即起身与薛嘉宜道:“我有些事,要出去一趟。”
薛嘉宜的眉梢挂着不赞同:“你的伤……”
这些时日,一直都是她换的药。她很清楚,他的伤势没有他表现得这样轻。
“没事。”薛云朔云淡风轻地笑笑,道:“等我回来,给你带云片糕。”
——
纷纷扬扬的雪,下得更大了些,落在宫城间的碧瓦红墙上,煞是好看。
陈筠目不斜视地走在宫径上,没有欣赏雪景的心情。
再好看的景,呆个十来年,也该看腻了。
眼见宗太妃所居的庆安宫就要到了,她的脚步却忽然一顿。
陈筠稍侧过身,朝迎面走来的那人见礼:“见过宗将军。”
朝野上下,能被叫做“宗将军”的只有两人,一个是昭武大将军宗甫,另一个,就是他的儿子宗尧之。
眼前这位,便是年轻的那位宗将军,算起来,还是宗太妃的侄儿。
宗尧之步履微顿,还礼后,问道:“太妃这是又传你进宫说话了?”
陈筠微微颔首,惜字如金地回道:“是。”
人老玩性大,宗太妃厌倦了宫里日复一日的生活,想听听宫外的新鲜事。
后宫之中,便是这位宗太妃地位最尊,其实就是想出宫转转,也未尝不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