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(1 / 2)
把往事翻腾出来洗一洗,只有尘灰味,卫仁礼始终走在自己的路线上,很少,很少,很少看看经过的人和风景。
有人给她写信告白,她随手把信交还回去,对方不接,她就揉皱了丢进垃圾桶里。有人想邀请她周末出去玩,她当场就可以拒绝。她是个非常冷漠的,难以相处的人。
人生是一道漫长的台阶,所有在台阶上的嬉戏打闹都没有在她记忆里存放过,她只是看着台阶往前走。
胡彤彤放下碗说要把麻辣烫钱转给卫仁礼。
卫仁礼说不用,拿起包说忽然有点事要出门一趟。
她的人生是向上的单行线,忽然在原地打圈,找不到缘由,也不明确去处,卫仁礼不习惯这样。她背着包走出学校,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放了一个不知截止日期的假,没有请假事由,也没说什么时候通知她回到正轨。
回到闪星广场,地上拉起警戒线,褚宁和受伤的人已经不在了,还好布置下午的展台的工作人员还在,他们认识卫仁礼下午来过,她解释说在网上看到了视频,那个人今天下午坐在台下,是她同学,问工作人员知不知道送去了哪里。
在最近的急救医院。
卫仁礼低头打开地图叫车,拉开车门身子撞进去跌在后座,晚高峰的红绿灯让人心焦,还没到医院那条街,卫仁礼提前下车走路过去。
医院停车场排着一排救护车,卫仁礼走进急救中心拿着视频向医护人员打听,对方以为她是记者,远远看见她就上来人把她堵住盘问,她把学生证翻出来,说那是她的同学。
有人告诉她,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确认死亡了,只是因为牵扯到栏杆事故责任认定,还在怀疑是否是自杀之类的,尸体正在往停尸间送。那被她叫褚宁的女孩身上没有别的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,手机虽然没有密码但里面清空了,似乎刚重装了系统,通讯录也没有任何联系人,联系不到相关人员,她是唯一一个来的。
警察们也在,他们仔细询问了卫仁礼事情的经过。
“我下午做兼职,忽然有个眼熟的人来打招呼,我想了一会儿想起她好像是我初中同学,关系也不太熟,但我还着急回学校就说加个微信,她说自己朋友圈广告太多没有加我,我们就分开了。回学校之后,网上就有人发这个,我就看到了,觉得非常眼熟,才过来。”
她是这样说的。
事情乱糟糟的,有人也很希望能从她嘴里得到点什么,可是她除了“这是我初中同学”之外也说不出什么,商场的人,其他受伤的人,家属,警察,医生,来来去去。医生让她坐在一个僻静的小角落里等人开会,具体开会说什么,她也不得而知。
过了一会儿,一个温和的女人告诉她,事情和她没有太大关系,问她要不要见见这个老同学最后一面。
隔着眼镜,女人自高处用温柔的眼睛看她,在她肩膀上轻轻拍拍,又重复说了一句:“你是唯一一个来见她的。”
卫仁礼能听出一些赞许的意味,仿佛她看见新闻就跑来看一趟同学是一种失传的仁德。卫仁礼低着头不吭声,被带到一个冰冷的房间,她被要求只能看,不能碰,她点头,看见一双手掀开白布,露出一张在下午还鲜活认真的脸。
卫仁礼陡然感觉到死亡是泼在脸上的洗脚水,冰冷,脏污,带着羞辱的意味。
她不熟这个人,即便是再见到这张脸,即便死者为大,她对褚宁也没有半点亲近的感觉,过去不是朋友,现在也不是,她无法佯装亲密地表达出悲伤或者震惊,或者别的什么情绪。尽管这是她第三次看见这具尸体。
她试着挤出一点温情的眼泪,或者懊悔的情绪,却意识到大脑是空白的。
第一次,她明知道自己和褚宁不熟,但盛情难却,还是去了褚宁家里。褚宁死了。
第二次,她虽然有“循环”的感觉,却不能相信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,于是近乎刻板地重复了前一天的事,褚宁死了。
第三次,她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拒绝,虽然褚宁还没邀请。褚宁死了。
卫仁礼看着白布被盖回去,那个温和的女人体谅她,搭着她肩膀近乎亲昵地把僵硬的女孩推出房间,又询问了几个她已经回答过很多遍的问题。
不认识。不知道。
不清楚,很抱歉……真的不太清楚,如果不是今天正好偶遇了一下,我恐怕根本想不起来有这么个同学。
留下联系方式后卫仁礼离开医院,太阳早已落山,夜风吹去白日的燥热,卫仁礼在医院门口停了很久。
明天会循环吗?
如果不循环,褚宁就以这样可笑的,因为倒霉而坠楼的死因走向结局。
如果循环下去,卫仁礼也不知道如何自处。
她看过一些陷入循环的电影,比如《土拨鼠之日》,比如《忌日快乐》,她知道文艺作品中,逃离循环的关键就是主角要真正克服自己的命题,否则每一天都是无意义的浪费。
但她人生的命题已经确定,她向来都沿着自己的目标沉稳地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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